我們努力是為了什麼?-有關「進步」的描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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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「進步」是一種積極的正向行動;是一種推動無數人們生活的鞭策者,「我要比昨天更好」,這意味著今天若是不夠優秀,那今天就"浪費"掉了,因此,我們必須往前奔跑,不能停下腳步,更不能放慢速度,持續進步到我們達成成就,接著再為下一個成就努力下去。
沒有成就什麼事的時間就不是「生活」,而是浪費。
—《存在主義治療》
深植在我們內心的文化觀念
工作績效、學校成績或是體育紀錄,一切均透過數字來代表我們進步的結果,我們每個人都被刻意植入「進步=正確」的文化觀念中,我們的成就被暴露在那些外在可度量的數字標準下,一個人的價值高低可以透過數字赤裸裸地傳遞給其他人,除此之外,為了符合大眾對於正常人的標準,有的人也仍努力越過平均值,因為一旦落後,可能將被界定為不正常。
克拉克洪(Florence Kluckholm)對於人類學在價值上的分類,假設成三種類型「生命」、「形成中的生命」與「做事」,前面兩者是對於存在目的與生命發展為主,是一種以內省為導向的目標,第三種的「做事」是以外在評估為導向的目標,也就是以他人所觀察或評判的標準來檢視個人,比起前面兩者的重要性,「做事」具有可度量的方式來檢視個人成就,使得在個人價值上具有極高的"參考性",也就是可以與他人做出比較的判斷標準,這使得我們非常強調「一個人做了哪些事情」,而非「他對於自己人生的看法或發展」。
「鼓勵我們瞄準遠大目標的神話,是一個健全的神話嗎?或者更像一個集體的錯覺…」
—《約翰.史旺斯伯格(John Swansburg)》
進步也是一種存在於我們內心的集體錯覺嗎?我們要進步什麼?進步到什麼地步?我何必將自己投射到未來的那個我身上?為何我不能像隻蛇或蜥蜴在暖陽下趴在石頭上?
我們從小就被灌輸著一種名為「成功」的觀念,而這些作為成功的條件便是大量財富、高社經地位或創造偉大貢獻,這些提倡成功觀念的人們舉出一些歷史名人,並強調他人的偉大,而這樣的價值觀已逐漸成為我們的一部分。
因為我們一直被洗腦,相信努力工作本身就是成功的關鍵。
—《失控的努力文化》
進步是一種防衛機制
如同前言所述,進步是一種行動,它是我們企圖保證自己在未來的可能性中獲得更高的價值(對自己而言),這份價值可以是進入心流階段的體驗、風光的成就、他人的認同或響亮的稱號,而進步正是以正向的方式試圖創造出獨特性,它使我們看起來跟別人不一樣。
透過進步,我們以一種自我驕傲的態度在面對過去的自己,因為自己正在不斷進步,就以為自己在未來有著更多可能性,進而啟動內心的防衛機制,來防禦每個人最終且唯一的可能性,也就是死亡。
個人獨特性能強化自己在面對死亡所引發的存在焦慮,正常情形下,我們會不斷讓自己更加進步,學會更多語言、技術或是知識等等,讓自己處在"我正在定義我的可能性"的狀態中,可是有時重大事件發生或是努力很久的目標結束時,我們會瞬間裸露在存在焦慮中,這使得我們會因為自己備受存在威脅而尋找其他能進步的目標。
可惜的是,進步永遠不會替我們根除存在焦慮,若我們只專注在克拉克洪的「做事」類型的話,我們只會不斷陷入進步的循環中,並且在死亡即將到來時,被逼迫面對死亡恐懼。
進步的終極目標
我們每個人透過進步所追求的終極目標,必定是為了「象徵性的永恆」,利夫頓(Robert Jay Lifton)為我們闡述人們企圖獲取象徵性永恆的模式中,「創作者模式」便是透過個人的作品、成就或發現來達到永恆的影響,使自己的名字永遠出現於人類歷史的洪流中,並由世代的人們繼續述說自己的傳奇事蹟。
「我要竭力留下名聲遠播的風光偉業,讓全世界的人都會談論我的名字,我就會成為一代傳奇,我民谷嚴鐵齋之名就會不老不死了,我現在是什麼人、長什麼樣子、甚至我說的話,都會成為圖畫和故事,代代相傳到無法想像的未來,這才是真正的不老不死!」
—《地獄樂》
結論
想持續進步的心是我們人類文明得以不斷發展的動力,也是我們每個人從小就習以為常的行動,這個社會將不斷催促我們往前,不斷地陷入競爭循環中,現在,思考自身存在目的,並且不強迫自己迎合他人口中的成功,才是我們持續進步的來源。